领导不能只靠单打独斗

最近，有个鼓舞人心的历史故事又再度流传，至少有部分原因是麦尔坎‧葛拉威尔（Malcolm Gladwell）在他的新书里提到了这个故事。这本管理学书籍是《以小胜大：弱者如何找到优势，反败为胜？》（David and Goliath），书中提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，在纳粹德国占领的法国境内，「莉侬河畔尚邦」（Le Chambon-sur-Lignon）这个法国小镇如何成为犹太人避难所的故事。在当地牧师安德烈‧卓克梅（André Trocmé）的领导之下，莉侬河畔尚邦镇的居民从1940年到二战结束，拯救了3,000到3,500位犹太人的性命（以及其他寻求庇护的人），镇民把逃难的犹太人带进小区里躲藏，以逃避当时法国和纳粹官员的追捕。不论从任何的标准来衡量，他们的行动都是勇气十足又振奋人心，同时也是社群力量展现在领导上的一个有力例证。

我们通常都认为，领导是独自一人完成的任务。大家认同卡莱尔（Thomas Carlyle）的「伟人」历史论，从单独和个人的角度来谈论领导力。无庸置疑地，历史里充满了个人勇于行动的许多例子，例如卓克梅牧师、罗莎‧帕克斯（Rosa Parks）、曼德拉，以及德瑞莎修女等。不过，大多数真正的变革，即便是由上述这些领导人所推动的改变，仍然是由社群所推动，而且聚焦在社群上的。商业上、政治上和文化上的某些最伟大的成就，并不是单单来自于个人的行动，而是由身处在社群里、跟社群一起行动、为了社群而努力的那些人所推动的。

首先，伟大的领导力通常都是起源于社群「当中」。在面临了艰难险阻、被迫面对不寻常或困难环境的时候，我们极少人拥有足够的能力，能够在缺乏建议或支持的情况下单独行动。哈佛商学院教授、曾任医疗仪器公司美敦利（Medtronic）CEO的比尔‧乔治（Bill George）便反复强调这个观点，并大力倡导他称之为「真北团队」（True North Groups）的做法。真北团队由我们的同僚和导师所组成，我们会分享彼此想法。在我们面对困难问题时，他们可以提供建议，并且让我们负起责任，依据我们的价值观采取行动。其他人也曾倡导类似的架构，比方说「个人董事会」（personal board directors）。以前我也曾特别提出导师制度（mentorship）有一些可衡量的好处。简而言之，「没有任何人是座孤岛」，当我们把根基深植在能够指导我们、挑战我们、让我们负起责任的社群当中，我们便会成为更好的领导人。

同样地，伟大的领导人通常了解不应独自行动，而是必须「跟社群一起」行动。卓克梅牧师不可能只凭一己之力，就成功地在法国莉侬河畔尚邦保护犹太人；这项义举需要整个小镇共同努力。必须有足够多数的社群成员集体决定，要承担并执行这项解决方案，那时重大的改变才会发生。举例来说，大家通常都赞扬威廉‧威尔柏佛斯（William Wilberforce），认为他领导英国的反奴隶运动有功，但其实，如果缺少了英国克莱法姆教派（Clapham Sect）以及其它数个反奴隶组织的广泛支持的话，他的成就便会减少许多。贾伯斯在创立苹果公司的时候，的确是很有远见，不过初期他无法说服董事会支持他的愿景，因此他的领导成效不佳。任何担任过管理顾问的人都可以告诉你，最容易导致项目失败的原因，就是独自提出「正确的」解决方案，而不先设法获得企业客户更广泛的意见和支持。所有船只都有船长，可是只有当全体船员都像社群一样同心协力，一起移转船只的方向时，船只才能够转弯。领导人最容易失败的原因之一，便是忘记自己的权力在孤立状态下效果有限；可是，如果借重社群的集体智慧和资源来强化领导力，领导力便几乎是无限制的。

最后，最能激励启迪人心的领导力，是「为了社群」而发挥领导力。有时我们难免只是为了自己而去做某些事情，这么做并非都是坏事。长跑运动员若是为了测试自己的极限、达成个人胜利而参加马拉松竞赛，并不会因此而变得比较不令人敬佩。不过，极少会有人追随只专注在自己目标上的领导人，在领导方面，许多最为振奋人心的胜利都是为了社群的整体利益。

在非营利组织和人权组织里，情况显然特别是如此。我们最伟大的英雄，是为了他们社群的利益而牺牲自我的人，例如创立了美国红十字会的护士克蕾拉‧巴尔登（Clara Barton）、民权斗士马丁‧路德‧金恩（Martin Luther King, Jr.）、甘地（Mahatma Gandhi），以及美国废奴主义运动者哈莉特‧塔布曼（Harriet Tubman）。不过，在商业界也是如此。营销专家赛门‧斯涅克（Simon Sinek）曾经提出，「人们购买的不是你做的东西；他们购买的是你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。而你做的东西（事情）直接证明了你所相信的事物。」许多最主动积极的员工和客户族群之所以会如此受到激励，是因为他们在自己公司从事的工作之中，看到了社群服务的元素。举例来说，天食超市（Whole Foods）公开表明「天然食物、天然地球、天然大众」的箴言，从环境纯净和人类健康的角度来清楚表达他们的使命。他们通过对于天食超市的客户、团队成员以及外界慈善团体的勤奋热诚，赢得全体员工的向心力，努力工作。TOMS这家知名鞋类销售公司创办的基础，在于跟生活贫困的人分享公司的成功（以及其客户的富裕成功）。至于网络鞋店捷步（Zappos）的声誉，则是建立在将优异的服务提供给他们的客户社群上。人们不喜欢跟随只热衷于自己个人荣耀的领导人，可是对于能够给予他们更为崇高的号召、更伟大理想的领导人和社群，他们会愿意做出任何牺牲。而且，不论是在政界或是商界，为社群而奉献的领导力几乎总是最强而有力的。

这些原则都是老生常谈，可是却值得我们牢牢记住。例如莉侬河畔尚邦小镇的那些崇高成就，只能够在社群里、跟社群一起达成，并且是为了社群而达成。我们越能牢记那些原则，我们的人生就越有机会服务我们的社群。